暴雨冲刷着川南新区的高楼大厦，天行网咖总部三十二层的落地窗前，沈林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。他望着窗外模糊的城市轮廓，玻璃上倒映出他疲惫的面容——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许多，鬓角也冒出了几根显眼的白发。
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，最上面是一沓现场照片：破碎的玻璃门、被砸烂的电脑设备、墙上刺眼的红色涂鸦。这已经是本月第七起恶意打砸事件，全部集中在上京的分店。财务损失超过两百万还是小事，最让沈林揪心的是那些受伤的员工报告——上京旗舰店的店长为了保护收银台，被钢管打断了三根肋骨，现在还躺在ICU里观察。
“董事长，技术部的分析报告。“秘书李妍轻叩门扉，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，“警方说监控系统被专业设备干扰，现场没有提取到有效指纹...“
沈林摆摆手示意她出去，目光落在手机通讯录“韦帝健“的名字上。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，是天行网咖最大的股东，持股比例高达60%。两年前签协议时，对方坚持不参与日常经营，如今看来，那个看似随意的决定背后，藏着怎样的深意？
电话接通时，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音乐声——是肖邦的《夜曲》。
“韦小子，是我。“沈林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沙哑，“方便的话，来趟川南吧。带上沈飞一起...这次情况比较严重。“
键盘声停顿了一下。“正好我找沈飞有事。“韦帝健的声音依然平静，“他刚帮我解决了AI算法的瓶颈问题。“
挂断电话，沈林走到酒柜前，给自己倒了杯单一麦芽威士忌。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，映出他泛红的眼眶。两年时间，天行网咖从区域性连锁发展到全国三百多家门店，市场占有率突破70%，日营业额最高达到一百八十万。这样的成功，自然引来了无数觊觎的目光。
落地窗倒影中，墙上那张开业合影格外醒目——照片角落里的韦帝健嘴角含笑，眼神却深不可测。沈林突然想起签约那天，对方连问三次“你确定要当这个董事长？“时的微妙表情。
“不管是谁...“沈林将酒一饮而尽，玻璃杯重重砸在大理石桌面上，“想动天行，就得先过建云这关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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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上午，川南国际机场T2航站楼。
两个年轻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大厅，立刻吸引了周围旅客的目光。左边那个戴黑框眼镜、穿深灰色休闲西装的是韦帝健，看似随意的打扮实则全是私人订制；右边穿连帽卫衣、牛仔裤的是沈飞，耳朵上别着的蓝牙耳机闪烁着蓝光，是他自己改装的黑客设备。
“沈少爷的专车来了。“韦帝健推了推眼镜，看着那辆缓缓驶来的劳斯莱斯幻影。车身漆黑发亮，车头的欢庆女神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沈飞撇撇嘴：“我爸就爱搞这些排场。“说着把背包扔给司机，“张叔，后备箱有防震装置吧？我带了点精密仪器。“
车内空间宽敞舒适，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。迷你吧台里摆放着进口矿泉水和香槟，车载娱乐系统正在播放财经新闻。
“董事长特意吩咐准备了你爱喝的冰美式。“司机老张通过后视镜看了看两人，“夫人一早就开始准备午餐了。“
车子驶上机场高速，沈飞降下隔音玻璃，压低声音：“上京的事查得怎么样？“
韦帝健调出手机里的加密文件：“七家店被砸的时间都在凌晨2:15到3:30之间，监控全部失效，但...“他放大一张照片，“玻璃反光里拍到了这个。“
沈飞凑近查看——模糊的影像中，一个身影正在调试某种设备。“军用级EMP发生器？“他皱眉，“市场上能搞到这东西的可不多。“
“三家供应商，都在上京。“韦帝健收起手机，“有意思的是，其中两家和陈家有密切往来。“
沈飞眼神一凛：“陈氏集团？他们不是主营地产吗？“
“去年成立了电竞事业部。“韦帝健望向窗外，“正好在天行宣布进军上京市场之后。“
车子驶过市中心，天行网咖的巨幅广告牌映入眼帘——“打造全国最大电竞生态圈“的标语下，是沈林意气风发的形象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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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别墅坐落在半山腰，占地近五亩的中式庭院融合了现代元素。两人刚到前院，就闻到一阵诱人的烤肉香气。
后花园里，沈林正系着围裙翻动烤架上的牛排，炭火噼啪作响。这个在商场上以铁腕著称的男人，此刻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居家父亲。
“来了？“沈林抬头笑了笑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，“先去洗手，牛排马上好。“
林雪从厨房端出一盘刚烤好的羊排，香气四溢。她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些，但看到两个年轻人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：“小韦又长高了！沈飞你怎么又瘦了？学校食堂不合胃口吗？“
午餐丰盛得过分：澳洲龙虾、神户牛排、松露汤...餐桌上摆着几瓶82年的拉菲，但谁都没有动酒。
“爸，“沈飞咬了口牛排，状似随意地问，“上京的事有线索了吗？“
沈林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，刀叉在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“先吃饭。“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，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。
饭后，林雪拉着沈飞去厨房“帮忙“，实际是想单独问问他的大学生活。沈林则带着韦帝健上了二楼书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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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里，七份完整的调查报告摊在红木办公桌上。韦帝健快速翻阅着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“所有事件都发生在凌晨2:15到3:30之间。“他指着监控截图说，“对方很清楚每家店的安保换班时间。“
沈林站在落地窗前，背影显得有些佝偻：“损失还在其次，关键是员工的安全...“
“这不是普通混混干的。“韦帝健放下文件，“他们专挑上京的店下手，其他城市毫发无损，明显是在传递信息。“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，在地板上投下几何光斑。沈林转过身，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界线：“他们查到了建云？“
“恐怕不止。“韦帝健摇头，“他们是在警告所有想进场的人——上京这块蛋糕，不是谁都能碰的。“
他给出三个解决方案，但沈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当说到“稀释股权，将天行并入建云生态链“时，沈林突然拍案而起，桌上的咖啡杯被震得叮当作响。
“够了！“沈林的声音在颤抖，“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？为了天行，我...“
“你付出了什么？“韦帝健冷冷打断，“豪车？别墅？还是那些打着建云旗号谈的'合作'？“
空气瞬间降至冰点。韦帝健释放出心灵力场，整个书房的物品都开始轻微震颤。沈林踉跄着扶住桌角，脸色煞白。
“当初选择的本该是林阿姨。“韦帝健的每个字都像刀子，“是你非要证明自己比妻子强。现在玩脱了，就想拉我收拾烂摊子？“
沈林的嘴唇哆嗦着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。他颓然坐倒在真皮沙发上，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。
“那...沈飞知道吗？“他哑着嗓子问。
韦帝健收起力场，语气缓和了些：“正因为他是你儿子，我才给你选择的机会。“他走向窗前，“成立天工高科，将天行作为子公司，加入建云生态链。等沈飞毕业后，由他接手天工集团。“
“那我这两年的心血...“沈林声音哽咽。
“天行对我而言只是工具。“韦帝健转身，眼神锐利，“我看中的从来只有沈飞。“
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楼下的花园里，沈飞正在帮母亲修剪玫瑰，笑声隐约传来。一场关乎企业存亡的博弈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。
